向雁山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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向雁山
周嵐韻本以為會去個什麽裁縫鋪子，卻沒想到一路疾馳到了王嫣的家。
下了馬周嵐韻站在門前望著頭上牌匾上的‘王府’兩個字，心中輕笑，大抵是她這一生與王家有緣，先是重情重義的王慧忻，如今又結識了一位外冷內熱的王嫣。
王嫣將周嵐韻一路帶到自己閨房，語氣淡淡的：“在這裏等著。”
周嵐韻禮貌行禮，而後不緊不慢的打量這個屋子，王嫣雖是女兒身，卻尚武，房內到處都是兵器架子，刀槍棍棒齊全，唯一能算的上姑娘家用的，便是那繡著飛鶴的桃木屏風。
周嵐韻剛想伸手準備觸摸屏風的花紋，胳膊上就被放了一套男裝，純黑色，算是很普通的布衣。
“去換，我在這兒等你。”王嫣指了指屏風，周嵐韻心領神會，迅速鉆進後面換上。
王嫣身子骨強健，衣服自然也比周嵐韻大上一圈，小姑娘挽起袖口，褲腳，當做半衫倒也清爽。
周嵐韻摘了簪子，簡單束了個馬尾，來到王嫣面前勾唇一笑：“這樣可以嗎？”
王嫣放下手中茶杯擡眸，乍一看，還真以為來了個翩翩少年郎，唯一一點美中不足的，便是這周嵐韻的腰太細。
“走吧。”王嫣裝作不經意道，“你的腰沒有半分男人味兒。”
周嵐韻聞言先是一楞，而後輕笑一聲，這大概就是親近的標識吧。
邊想著周嵐韻隨即擡腳跟著王嫣離了王府。
到了街上，人聲鼎沸，兩人卻一路無言，王嫣縱馬緩行，給了周嵐韻四下參觀的機會，直到行至一平平武器的雜貨鋪。
掌櫃的看著兩位氣質不凡的人，立馬就迎合了上來：“兩位公子，不知道有什麽想要的？”
“針，線，還有笸籮。”王嫣粗著嗓子，瞄了一眼小姑娘又道，“再來兩匹樣式鮮艷的布匹。”
“好嘞。”店家答過，派了小二去取。
兩個人則在小店中隨意看著，周嵐韻一搭眼就在櫃面瞧見一熟悉之物。
周嵐韻目不轉睛的看著，掌櫃的也算是個有眼色的人，立馬就過來了，恭維的笑著：“這個是新出的，你要是想要啊，就去那個地方買。”
掌櫃的指了指不遠處的一個小棚子，“各式各樣的話本都有，情愛游記等等...”
“多謝店家。”語落，周嵐韻接了笸籮布匹結過帳，轉過身對王嫣道，“殿下最近癡迷雜記，不知姑娘能否準我去買得一二？”
周嵐韻問的小心翼翼，王嫣回眸撇了一眼，不過一兩本書倒也無傷大雅，點了頭，兩人換了鋪子。
果真如布匹店老板所說，什麽類型都有，周嵐韻挑了幾本與趙亦良所讀差不多的，瞄了一眼名字《宮中艷史》。
小姑娘垂眸，從兜裏拿錢，給了碎銀幾兩。
王嫣看著周嵐韻手上的書微微蹙眉：“這種話本就是在浪費生命。”
周嵐韻則回過頭輕輕一笑：“人各有意。”
彼時太陽已經落下去了一大半。
兩個人把東西捆綁好，放在馬背，共乘一馬，踏上歸途。
餘暉灑在兩個人的身上，倒是意外的和諧。
時光正好，雜亂無章的馬蹄聲卻在這時傳入耳中，周嵐韻轉身，發現一群人騎著馬沖了過來，半分沒有要讓步的意思。
“駕！”王嫣也註意到了不對勁，駕馬側行讓出了大道。
忽的停馬，周嵐韻驚呼一聲，身子不可避免的前傾，還好反應及時，否則人從馬背上摔下來，怎麽著也是個半殘。
就在這時，馬蹄聲愈發靠近，只見兩個銀甲侍衛先行驅散人群接著便是一對騎兵出現。
領頭那人一身炫目紅鎧，臉上掛著狂傲，路過兩個姑娘時似是認出了王嫣，還空出了一只手吹了哨，舉止輕佻。
“皇帝昏庸懦弱，怎可讓那種人手握兵權。”
“你可小聲點吧，這個局勢下去，他肯定要反，到時候……”
身後傳來百姓的竊竊私語，周嵐韻心中不安，微蹙眉，回過頭餘光發現王嫣面色不善，出聲問了句：“那群人，是...”
王嫣抿了抿唇，不喜形於色，駕著馬回到路上，這回倒是沒有瞞著：“領頭的當今端王向雁山，手握北夏大半軍權，看那方向他應該是去皇宮。”
那趙亦良，周嵐韻心中一驚。
......
另一邊，被人惦記的趙亦良端坐案臺後，夾了一筷子魚肉，腦海中浮現了一個古靈精怪的小丫頭。
他眉頭一挑，端起酒杯，透過一眾鶯鶯燕燕，望著一眾生疏面孔淡淡的笑。
高座之上北夏皇帝幹瘦的一人，眼窩深陷，趁著鼓樂停歇之際轉頭對趙亦良道：“近來可好？”
男人頷首，“多謝陛下惦記。”
皇帝點頭：“前些日子西邊忽然湧現一批山匪，朕政務繁忙，沒有及時歡迎，如今晚些為你接風洗塵，還望公子勿怪。”
趙亦良腿上殘疾，免了行禮剛想回敬兩句，宴席的大門卻被人一腳踢開。
“呦，好久不見，臣弟參見皇上。”
未見其人，先聞其聲。
赫然是一身紅鎧的向雁山吊兒郎當的闖入，敷衍的對著皇帝俯身，未行跪拜，笑著繼續道，“最近百姓總是誇您氣色好，如今我看來還真是，皇兄臉上的色彩很是斑斕那！”
剛才還面帶喜色的皇帝，現在早已經是滿臉鐵青，又哪裏找得到好氣色。
“坐。”皇上看著向雁山，最終冷冷的吐出一字。
向雁山徑直走到皇帝左下位看上去好像是要入座，卻忽然發現了什麽似的，一副稀奇表情湊到了劉義安身邊，就好像他是憑空出現一樣，露出浮誇的表情：“這位不曾見過啊！讓我想想...”
“哦！我想到了，南秦送來的殘廢人質吧！哈哈哈哈！”
整個大殿寂靜無聲，只有向雁山一人的大笑聲，趙亦良瞄著其他人畏懼的反應，垂下頭不置一言。
皇上抿了抿嘴，不滿全寫在了臉上：“一國王爺，怎能當著外客的面殿前胡言，你是想讓言官再參你一筆嗎？還不回你的位置！”
向雁山卻不以為然，隨意的拿了趙亦良身前一顆葡萄，扔進了嘴裏，半點禮數也沒有，就好像沒聽到皇上的話一樣，頭都沒有擡一下，還喝了一杯酒。
空氣跟時間好像都在這一刻安靜了。
皇上已經滿臉黑線，過了好一會兒，向雁山浮誇的笑容打破了沈靜：“皇上這話可是讓臣惶恐，想我在前滅匪徒賣命，他們就在拿筆桿子在背後捅、我脊梁，臣弟還真是怕了這一眾文鄒鄒啊！”
向雁山嗓門大，這最後一聲更是在大殿上回響，哪還有人吃的下飯。
皇帝顯然已是盛怒之下正欲發作，突然，一個小太監急匆匆的上了內殿，趴在皇帝耳邊咕嘟著，皇上眼神對上向雁山那一瞬間，整個臉都拉了下來。
趙亦良慢悠悠的喝了一杯酒，眼神微動之際，心中已然有了數。
如今來看，西邊那群哪是什麽山匪，八成是擁兵自重的起義軍，而皇室無人可用之際點了向雁山前去平反，而這位功高蓋主的王爺在舍命圍剿叛徒之際，卻在朝中被言官上書奪權。
皇帝年邁為給年幼太子鋪路，不合時宜的卸磨殺驢自是激怒了向雁山。
至於現在，八成是這位王爺不交兵權，還要那些兵又呆在了不該在的地方。
“我可以幫你。”
趙亦良微微前傾身子湊到向雁山身旁，輕輕道：“給你想要的。”
向雁山自是聽見了這不自量力的話，他募然回過頭瞥了一眼趙亦良，神色驚訝。
而後一雙鷹眼瞄過趙亦良的腿，低聲嗤笑：“你還是管好你自己吧，一個沒了腿的廢物，整天待在北夏這兒，怎麽著，你還想靠著你的廢腿回國上位？”
趙亦良聞言不再說話，瞧著那人起身的背影，但笑不語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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周嵐韻本以為會去個什麽裁縫鋪子，卻沒想到一路疾馳到了王嫣的家。
下了馬周嵐韻站在門前望著頭上牌匾上的‘王府’兩個字，心中輕笑，大抵是她這一生與王家有緣，先是重情重義的王慧忻，如今又結識了一位外冷內熱的王嫣。
王嫣將周嵐韻一路帶到自己閨房，語氣淡淡的：“在這裏等著。”
周嵐韻禮貌行禮，而後不緊不慢的打量這個屋子，王嫣雖是女兒身，卻尚武，房內到處都是兵器架子，刀槍棍棒齊全，唯一能算的上姑娘家用的，便是那繡著飛鶴的桃木屏風。
周嵐韻剛想伸手準備觸摸屏風的花紋，胳膊上就被放了一套男裝，純黑色，算是很普通的布衣。
“去換，我在這兒等你。”王嫣指了指屏風，周嵐韻心領神會，迅速鉆進後面換上。
王嫣身子骨強健，衣服自然也比周嵐韻大上一圈，小姑娘挽起袖口，褲腳，當做半衫倒也清爽。
周嵐韻摘了簪子，簡單束了個馬尾，來到王嫣面前勾唇一笑：“這樣可以嗎？”
王嫣放下手中茶杯擡眸，乍一看，還真以為來了個翩翩少年郎，唯一一點美中不足的，便是這周嵐韻的腰太細。
“走吧。”王嫣裝作不經意道，“你的腰沒有半分男人味兒。”
周嵐韻聞言先是一楞，而後輕笑一聲，這大概就是親近的標識吧。
邊想著周嵐韻隨即擡腳跟著王嫣離了王府。
到了街上，人聲鼎沸，兩人卻一路無言，王嫣縱馬緩行，給了周嵐韻四下參觀的機會，直到行至一平平武器的雜貨鋪。
掌櫃的看著兩位氣質不凡的人，立馬就迎合了上來：“兩位公子，不知道有什麽想要的？”
“針，線，還有笸籮。”王嫣粗著嗓子，瞄了一眼小姑娘又道，“再來兩匹樣式鮮艷的布匹。”
“好嘞。”店家答過，派了小二去取。
兩個人則在小店中隨意看著，周嵐韻一搭眼就在櫃面瞧見一熟悉之物。
周嵐韻目不轉睛的看著，掌櫃的也算是個有眼色的人，立馬就過來了，恭維的笑著：“這個是新出的，你要是想要啊，就去那個地方買。”
掌櫃的指了指不遠處的一個小棚子，“各式各樣的話本都有，情愛游記等等...”
“多謝店家。”語落，周嵐韻接了笸籮布匹結過帳，轉過身對王嫣道，“殿下最近癡迷雜記，不知姑娘能否準我去買得一二？”
周嵐韻問的小心翼翼，王嫣回眸撇了一眼，不過一兩本書倒也無傷大雅，點了頭，兩人換了鋪子。
果真如布匹店老板所說，什麽類型都有，周嵐韻挑了幾本與趙亦良所讀差不多的，瞄了一眼名字《宮中艷史》。
小姑娘垂眸，從兜裏拿錢，給了碎銀幾兩。
王嫣看著周嵐韻手上的書微微蹙眉：“這種話本就是在浪費生命。”
周嵐韻則回過頭輕輕一笑：“人各有意。”
彼時太陽已經落下去了一大半。
兩個人把東西捆綁好，放在馬背，共乘一馬，踏上歸途。
餘暉灑在兩個人的身上，倒是意外的和諧。
時光正好，雜亂無章的馬蹄聲卻在這時傳入耳中，周嵐韻轉身，發現一群人騎著馬沖了過來，半分沒有要讓步的意思。
“駕！”王嫣也註意到了不對勁，駕馬側行讓出了大道。
忽的停馬，周嵐韻驚呼一聲，身子不可避免的前傾，還好反應及時，否則人從馬背上摔下來，怎麽著也是個半殘。
就在這時，馬蹄聲愈發靠近，只見兩個銀甲侍衛先行驅散人群接著便是一對騎兵出現。
領頭那人一身炫目紅鎧，臉上掛著狂傲，路過兩個姑娘時似是認出了王嫣，還空出了一只手吹了哨，舉止輕佻。
“皇帝昏庸懦弱，怎可讓那種人手握兵權。”
“你可小聲點吧，這個局勢下去，他肯定要反，到時候……”
身後傳來百姓的竊竊私語，周嵐韻心中不安，微蹙眉，回過頭餘光發現王嫣面色不善，出聲問了句：“那群人，是...”
王嫣抿了抿唇，不喜形於色，駕著馬回到路上，這回倒是沒有瞞著：“領頭的當今端王向雁山，手握北夏大半軍權，看那方向他應該是去皇宮。”
那趙亦良，周嵐韻心中一驚。
......
另一邊，被人惦記的趙亦良端坐案臺後，夾了一筷子魚肉，腦海中浮現了一個古靈精怪的小丫頭。
他眉頭一挑，端起酒杯，透過一眾鶯鶯燕燕，望著一眾生疏面孔淡淡的笑。
高座之上北夏皇帝幹瘦的一人，眼窩深陷，趁著鼓樂停歇之際轉頭對趙亦良道：“近來可好？”
男人頷首，“多謝陛下惦記。”
皇帝點頭：“前些日子西邊忽然湧現一批山匪，朕政務繁忙，沒有及時歡迎，如今晚些為你接風洗塵，還望公子勿怪。”
趙亦良腿上殘疾，免了行禮剛想回敬兩句，宴席的大門卻被人一腳踢開。
“呦，好久不見，臣弟參見皇上。”
未見其人，先聞其聲。
赫然是一身紅鎧的向雁山吊兒郎當的闖入，敷衍的對著皇帝俯身，未行跪拜，笑著繼續道，“最近百姓總是誇您氣色好，如今我看來還真是，皇兄臉上的色彩很是斑斕那！”
剛才還面帶喜色的皇帝，現在早已經是滿臉鐵青，又哪裏找得到好氣色。
“坐。”皇上看著向雁山，最終冷冷的吐出一字。
向雁山徑直走到皇帝左下位看上去好像是要入座，卻忽然發現了什麽似的，一副稀奇表情湊到了劉義安身邊，就好像他是憑空出現一樣，露出浮誇的表情：“這位不曾見過啊！讓我想想...”
“哦！我想到了，南秦送來的殘廢人質吧！哈哈哈哈！”
整個大殿寂靜無聲，只有向雁山一人的大笑聲，趙亦良瞄著其他人畏懼的反應，垂下頭不置一言。
皇上抿了抿嘴，不滿全寫在了臉上：“一國王爺，怎能當著外客的面殿前胡言，你是想讓言官再參你一筆嗎？還不回你的位置！”
向雁山卻不以為然，隨意的拿了趙亦良身前一顆葡萄，扔進了嘴裏，半點禮數也沒有，就好像沒聽到皇上的話一樣，頭都沒有擡一下，還喝了一杯酒。
空氣跟時間好像都在這一刻安靜了。
皇上已經滿臉黑線，過了好一會兒，向雁山浮誇的笑容打破了沈靜：“皇上這話可是讓臣惶恐，想我在前滅匪徒賣命，他們就在拿筆桿子在背後捅、我脊梁，臣弟還真是怕了這一眾文鄒鄒啊！”
向雁山嗓門大，這最後一聲更是在大殿上回響，哪還有人吃的下飯。
皇帝顯然已是盛怒之下正欲發作，突然，一個小太監急匆匆的上了內殿，趴在皇帝耳邊咕嘟著，皇上眼神對上向雁山那一瞬間，整個臉都拉了下來。
趙亦良慢悠悠的喝了一杯酒，眼神微動之際，心中已然有了數。
如今來看，西邊那群哪是什麽山匪，八成是擁兵自重的起義軍，而皇室無人可用之際點了向雁山前去平反，而這位功高蓋主的王爺在舍命圍剿叛徒之際，卻在朝中被言官上書奪權。
皇帝年邁為給年幼太子鋪路，不合時宜的卸磨殺驢自是激怒了向雁山。
至於現在，八成是這位王爺不交兵權，還要那些兵又呆在了不該在的地方。
“我可以幫你。”
趙亦良微微前傾身子湊到向雁山身旁，輕輕道：“給你想要的。”
向雁山自是聽見了這不自量力的話，他募然回過頭瞥了一眼趙亦良，神色驚訝。
而後一雙鷹眼瞄過趙亦良的腿，低聲嗤笑：“你還是管好你自己吧，一個沒了腿的廢物，整天待在北夏這兒，怎麽著，你還想靠著你的廢腿回國上位？”
趙亦良聞言不再說話，瞧著那人起身的背影，但笑不語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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